Brian Ye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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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辭職後也過了將近四個月,雖早就想定必須寫這篇文章,但卻遲遲無法下筆,年關將至,是時候了,是該再寫寫自己對人生的看法。

   工作兩年兩個月,只略多於大學生涯的半個路程,然我卻在這裡成為了逃兵,判離我曾經選定的路,解開工程師日日讓電腦店雙眼上的枷鎖,放過每天捧在手心上的掌上老鼠。

  在2010年的那時,對於未來的想法,主要就是先賺到人生的第一桶金,希望至少先存個兩三百萬之後,再利用投資的方式不斷增值,於是決定回選原本自己的老本行,即便在稍有不願意的情況,但繼續做與工程相關的工作對當時的我來說最為穩妥,我只是希望能夠早點脫離職場的無限循環,奔向金錢自由不再被愚蠢的貨幣機制給予任何一絲的控制權力。

  但即便早已有此決定,卻依然覺得人生的理想不能因此死亡而墮落, 只是,在工作之前曾經因為對畫畫還稍有自信,以及對美感確實頗有自我想法,而去上了設計相關課程,希望能夠延續對於繪畫的幻想,學習結束後雖仍有不小的興趣,卻未能因此捲起我心中的波浪,而在茫然之中,又希望在繼續尋找夢想的旅途之中,能有足夠的金錢支撐我的生活所需,一則能讓家人不必為我擔心,二則儲備完成夢想可能所需要的投資,因此最後決定工作三年,大約賺個將近一百萬左右,之後依靠著利息就能夠繼續苟活而不成問題。當然,那時心中還有個想法則是在30歲前能夠來一場「壯遊」,畢竟獨自旅行是釐清自我最好方法。

  約工作三、四個月後,我就知道我錯了,雖然工作一定多少會有抱怨,但既不是工作不好(確實有時挺涼的),亦不是環境太差(除了沒有女人真的讓我覺得很幹),更不是金額沒到達我的需求(但不用說,錢當然是越多越好),然而卻漸漸覺得混身不對勁,做甚麼事情都令我如槁木死灰,每天帶著毫無生氣卻略帶虛偽的面具前去上班。這時我才發現,原來做自己談不上喜歡的工作依然是如此痛苦的,但撐下去三年應該沒問題,至少至少也要做個兩年,內心如是說。

  大概近八個月之後,我開始負責與其他公司的合作專案,幸運的是,客戶可真是和藹可親且相當有趣(光有女性雇員可以聊天就棒透了!),不過在這之中我漸漸了解到我比較喜歡做的事情,服務他人的自我付出形式,無時無刻都能夠激勵我往更好的方向前行,雖這過程壓力亦沒少過,但卻不乏能夠令我樂此不疲而讓我有些樂在其中的感覺,令我相信這樣下去撐個三年一定不是問題。在這段時間我也開始不斷地去體驗各種新事物,去參與各種課程,希望能夠漸漸找到喜愛的事物。


  俗話說的好,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專案也靜悄悄地在今年第一季慢慢進入尾聲,而我的心情也來到新低谷底,而同事的變化,公司的政策方向,而我也似乎找到可以讓我做一輩子的樂事,讓我感覺到時間沙漏又再度下旋,因而確定這個職業對我而言再無留戀,於是我提著吉他離開安全的掏錢港的時間到了。

  過了四個月後,想想如果由兩年多前的我看來,一定是個愚蠢的決定呀,在金額未達目標、夢想無法確定實現的情況,辭職絕對是愚蠢的最佳典範,更不用說我無法完全確定音樂就是我未來的所有,但這個工作歷程已經很明確告訴我,只要愛上自己的工作,才可以不必工作,我不知哪來的自信可以確定這就是了,但我知道未來在等待著我,不斷與人產生新的關係,用盡我的心力服務她們,演奏著心裡一首又一首的曲子。
今天又跟老朋友吃飯,又像平日一樣閒聊、用手機分享音樂,他用Nokia Lumia 920 今年潮到出水的手機放著這離別酒的老歌,一聽就說旋律我似乎聽過,朋友理直氣壯的說,這還是是我以前傳給他的呢。嗯...,我已經完全遺忘為何當時會喜歡上這種歌曲,但那奔放的嗓音唱著的"眼前的人最要珍重"的這句,讓我很欣慰這樣的態度我幾年來似乎都未曾變過呀。

哀呀呀,朋友,乾杯!



80年代,蔣勳就曾以“青春、叛逆、流浪”為題來馬巡迴演講。闊別多年,“青春、叛逆、流浪”再次成為他今年3月在台灣展開系列講座的主題。匯聚了青春、叛逆、流浪這三樣特質的出走,被他視作一種與此時此地的告別與決裂,是夢想的探索與追尋,更是他關照生命的最重要模式。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愛談“旅行”,卻避免碰觸“流浪”;儘管二者同樣有著出去走走的面向。63歲的蔣勳訪談時一開口,即用平緩的語氣去提醒:“我不太用‘旅行’這個字,我其實比較常用‘流浪’。流浪這個字眼,讓我回想到20幾歲時在法國唸書的很多經驗。”

於是,原想探問這位詩人、小說家、畫家四處旅遊的經驗,便轉調成──年少的流浪記憶,與創作者的出走及回歸。

故事要從70年代說起。

1972年蔣勳負笈法國,初到巴黎時根本不敢出去。他打算寫米開朗基羅,老師忍不住告誡:“蔣勳你知道,如果你25歲,如果你沒有在米開朗基羅雕刻前面痛哭流涕,你不應該寫這個人。”老師帶著他到了Mont-Blanc,讓他看看其他年輕人的旅行,然後說再見,把他留下就走了。一個月後他回到巴黎,才知道老師躲在旁邊看著他,看他會不會害怕。“那時候我才知道東方的小孩不太容易走出去。可是第一次走出去之後,你就走出去了。”

那還是嬉皮的年代。“年輕人喜歡站在路邊,背著背包,翹起大姆指搭便車。”他也那樣做。搭便車的年輕人常會掛個牌子,寫著威尼斯,或者米蘭。那是當時法國最著名的兩座大城、藝術之都。蔣勳卻不同,他的牌子寫的是:哪裡都可以。L的流浪便在這“哪裡都可以”的前提下仔細展開。

當時少不更事,今日歷練已深的蔣勳回首評點往事,下的結論是:那看似漫無目地的出走,其實有著厚實的中國傳統。“柳永很早就說過了,‘今宵酒醒何處’,在哪裡醒來其實沒有關係。你的生命其實可以漂泊跟流浪,這個漂泊跟流浪不見得是悲哀的,反而可能是一種狂喜;如果你重新認識了孤獨、面對自我的流浪。”

我們或可借助一些關鍵詞,去更完整地窺探蔣勳口中的流浪是怎麼一回事。

孤獨

蔣勳第一次搭便車的經歷,是在法國Mont-Blanc。他在阿爾卑斯山等了一整天,漫長的等待讓他無法忽視恐懼,那裡全是雪,他帶的衣服根本無法禦寒。黃昏時,他終於攔下了一輛車子,可一坐上車就後悔了。司機是個意大利人,開車時早已喝醉,他卻又不好意思說要下車。

車子在阿爾卑斯山區亂開,“可是很奇怪,”他說:“生命裡面如果少掉這種有點意外的冒險,我不喜歡我的生命一直在一個已經知道的軌道上,就是一站到一站,一站到一站。我覺得年輕就是有足夠的青春跟叛逆,所以你可以去試一試不同的東西。”

往後的旅途也循此未知的方向前進。一次到米蘭,司機將蔣勳放在高速公路上,讓他自己步行進城。米蘭大得不得了,蔣勳獨自背著背包,唱著歌曲,向著城裡的燈火夜行。“我覺得那個經驗非常好,那種孤獨的一個人。”

他從米蘭越走越遠,有時住在便宜的青年旅舍,與來自世界各地的青年交換訊息,也曾睡在火車站,被清晨六點巡站的警員叫醒。“我覺得變成全世界的family,年輕人的family;像離開台灣華人的家,加入了一個世界年輕人的家。”

歐洲流浪的經驗帶給他很多方啟示。“那個驚慌的出走,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因為有很多意外和偶然,你不能夠預知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我一直覺得那是我生命很懷念的一個部分。”

蔣勳說

“我自己後來寫孤獨這個主題,孤跟獨在漢字裡面,都是很壞的字。沒有爸爸媽媽的叫孤兒,沒有小孩照顧的叫獨居老人。我們知道英文solitude這個字,是跟希臘文的sol,是太陽,因為太陽是unique,是唯一的。我覺得只有在流浪當中,你開始發覺你是唯一的,你跟父母跟最親的東西切割斷,就是一個人去走一條路。我覺得裡面有一種很大的快樂,完全釋放自我的快樂。”

臍帶

體驗過出走的魅力,回到台灣在大學裡教課的蔣勳,在當上系主任後給自己的學生佈置了一門寒假作業:一個人背背包到某個地方住下來,畫畫或看書,然後給他寫一封信。他把這門作業定為“流浪”。

他如此勸言:“在文學書寫上,我給年輕朋友最大的建議,一定要在自己25歲前後,好好去流浪一次,不去預設什麼立場。”

但是,這門課業面對不小的阻攔,歐洲青年的流浪文化在華人世界中,並不被鼓勵。蔣勳接到了許多家長的電話,問說倘若孩了出了意外,老師能否負責?還有母親打來責罵,不為女兒,而是為兒子擔心。甚至有位母親來電建議,說要陪兒子去住三天,她再給蔣勳寫一封信。

對此蔣勳甚有感觸。他在《孤獨六講》中說過一句話:“母愛其實是一種暴力”,這話觸怒了不少台灣母親。可他有自己更深刻的理由:“我們在華人的社會,很少自覺到母愛這麼偉大,可是母愛其實是一種暴力。當她不能夠了解到那個生命遲早有一天要離開你去獨立時,我覺得它是一種暴力。母權、父權,包括過去的軍權,在華人社會裡面,從我們看到北京那樣的華人社區裡面,到台灣,或者馬來西亞的華人,是不是中間有一個東西很像?就是對權威的仰望。現在大家在討論毛澤東,我相信不是他個人的問題,是大家好像需要一個父親,一個軍權來管制他。如果他需要的話,表示他自己沒有辦法變成一個sol,一個獨立自我,自己去給自己做一個更好的制度跟管理。”

更大的悲痛

蔣勳的用心良苦,是因為看到了更大的悲痛。1980年代,蔣勳就曾到過大馬的八座城市巡迴演講。至今仍讓他印像深刻的,是有一次到芙蓉主講“青春•叛逆•流浪”時,一個父親舉手說:“我想你在台灣長大,跟我們這個社會不太一樣,華人社會家庭很好,親子感情很好。”就在蔣勳覺得自己有點抱歉時,那父親身旁一個看起來很害怕的小男孩舉手說:“爸爸,我覺得有這個問題。”

20年過去,蔣勳仍為那畫面動容不已:“我知道他多麼害怕講這個話,因為他跟他爸爸一起去。我都記得這個畫面。”

他不否認家庭的重要,“譬如在災難當中,家庭的互助必然很強,這是優點。”然而,它的缺點也明顯非常:“尤其在年輕的生命中,自己沒有辦法有自己,活出自己的可能性。”

那與生命的選擇相關。“你自己的部分到底在哪裡?你自己的選擇性到底在哪裡?對生命的選擇性。”這是蔣勳在流浪裡尋得的領悟。

蔣勳說

“華人社會到最後有一個剪不斷的臍帶,我們做嬰兒的時候要剪斷臍帶,跟媽媽母體脫離。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到好大好大,我的臍帶還剪不斷。”

他方

蔣勳在訪談時提起了過世的母親,及與母親一起的時光──

少年蔣勳躲在房裡讀《少年維特的煩惱》,母親每10分鐘就來敲一次門,“她用各種理由:我剛剛聽到你打噴嚏,要不要吃感冒藥?就是那個愛,我現在想起來蠻可怕。有時我覺得暴力你都容易對抗,可是愛很難對抗。”

母親老了,在孩子們都長大後常投訴滿身病痛。醫生檢查後忍不住說,母親沒有病,她不過是要證明孩子們還關心她。“我聽了很傷心,其實那時候她的身體真的很好,卻不斷製造各種毛病,這是後來醫生跟我們孩子講的。我們才知道也許心靈上的空虛感、孤獨感跟恐懼感大於生理上的病。華人社會不太敢談這個東西,兩代之間不太敢有這種對話,一直到她去世。我現在希望我的學生代,他們可以跟我對話這個。”

然而直面孤獨與恐懼,在儒家的倫理底下,並不容易開口。蔣勳提出了自己的選擇:“所以我用流浪,不用旅行,而用出走,我覺得出走是你孤獨地走出去,你要從你太熟悉的環境,太熟悉的人當中出走,不然你的生命不可能敏感。你如果走出去,你會像海綿一樣吸收很多新的文化,也開始去用別人的生活方式去思考。”

蔣勳說

“韓波的La vie est d,ailleurs那句話,在法國所有青年人的示威運動,到現在還是標語,就是生命可以在他方、他時,而不是此時此地,就是我們不可以一直延續同樣的東西。整句話就是:我應該有其他的可能,不應該有只是現在的狀態,那個安穩,那種安定。”

回歸

法國作家安德列•紀德寫過這樣一個小故事:有一對兄弟,弟弟流浪得一塌糊塗,錢都花光了才回來,卻受到父親的擁抱。哥哥永遠在聽父親的話,父親卻不見得對他這麼好。哥哥生氣極了,弟弟說:“你也應該出去一次。你不出去,你不知道家在哪裡。”

這樣的“浪子回家”,是蔣勳最喜愛的故事類型之一。“他要先做一次浪子,然後再回來。”這樣的回歸,其實與華人觀念裡的“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相悖。

“遊必有方的‘方’我一直把它看成有計劃,或者有目的,不要讓父母操心的意思。但它還是在一個倫理的社會底。而我覺得倫理必須在背叛的狀況裡,才有倫理它紀律上的新價值。”彷彿背叛過一次,才能帶來更堅韌的回歸。

蔣勳還看到了發生在自己學生身上的改變。“我很多學生在台灣,他們幾乎完全沒有辦法跟父母溝通。當我鼓勵他流浪跟出走之後,他反而會回去,他會知道那裡有多麼大的溫暖,以及知道多麼偉大的一個,可以相互用體溫去依靠的東西,他反而會去找回來。”

同樣的例子,也顯現在他的生活中。中年蔣勳與母親的感情甚篤,“我來到了大概四、五十歲,跟媽媽感情非常好,覺得感情好是因為我跟她斷過一次。我是用一個很獨立的,包括後來我爸爸媽媽年紀大的時候,非常衰老,我扶著他們,或者是把他們抱在懷裡時,我覺得其實是反過來的關係。這樣照顧他們,他們變成我的孩子。如果我自己不夠強,如果我一直依賴他,一直靠在他身上,我也不可能這樣去反哺。”

蔣勳說

“我覺得可以更大膽地出去,因為我不懷疑這個倫理的偉大性跟穩定性,所以才覺得說盡量讓你走。”

消失

時移事往,回到現下的實境,蔣勳的出走並未終止。只是,他以“消失”替代了“流浪”。

“我常常就消失。現在的消失又不一樣了。我還是覺得在台灣教書教了30幾年、寫作,你走在那個城市當中,會覺得你沒有自我。”

說完,停頓了片刻。正想追問為何如此時,他再接下更重的感慨:“孤獨這個東西無法被理解,到最後很難被尊重。”──在台北,想寫小說了,在路上亂走,希望孤獨地去想一些自己的問題,不意碰到熟人,對方就會說:你怎麼一個人?看了看,然後就說:你一定心情不好,你不會有什麼事情吧?你身體是不是有什麼事?怎麼樣,最近有什麼困境嗎?最後會說:來我請你喝咖啡……你又不好意思說今天我很想一個人。有時候朋友說心情不好,可不可以來你家喝點酒?你也很難說no。

蔣勳形容得有點喜感,實則有點無奈。“然後你就毀了。你很珍惜的那個孤獨就毀掉了。”人情味無意中成了劊子手。

於是蔣勳想到了“消失”,從自己生活的環境裡抽身而去。他到巴厘島、到泰國的小村落住一個月後回台灣,一本書就完成了。

蔣勳說

“我覺得這對於書寫者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出走、消失,從你熟悉的環境消失。沒有那個孤獨其實就無法創作。”

從中文世界走出去

小小的旅行事件,背後隱藏著文化的問題。這是蔣勳的出走心得之一。

兩千多年前,當中文世界擁護著“父母在不遠遊”的金科玉律時,幾乎同期的希臘文化說著另一套故事──

Icarus跟父親Daedalus關在同一座島上,父親用蠟燭做了雙翅膀,要他飛出那座島嶼,但要注意翅膀是用蠟燭做的,所以不能飛得太高,否則翅膀溶化,Icarus便會摔死。Icarus只有10幾歲,一飛起來就忘記了,他越飛越高,最後果然掉了下來。

然而走進今日的羅浮宮,許多藝術家把Icarus當成了悲劇英雄的代表。他摔死了,卻完成了自己,那麼年少就已高高地展翅過。這樣的生命型態跟“父母在不遠遊”的生命型態完全不一樣。

安全的意義

到羅浮宮參觀的蔣勳陷入沉思:“Icarus在華人儒家文化會被打死的,這麼不孝,爸爸還在你就飛得這麼高,然後摔死了,不聽他的叮嚀。”

最後,他寫下了自己的小說,在心裡墊下了Icarus的啟示:“當他看到蠟做的翅膀溶化時,飛起來蠟的淚水,看到陽光透明度絕對在狂喜狀態。那是一個選擇,他是一個悲劇,可是他自我完成,所以他們有悲劇英雄。可我們最後大家變成綁在一起的安全,那綁在一起的安全意義是什麼?”

經年的流浪書寫對蔣勳而言,最底層的關心仍是“從華人社群裡走出去”。他不忘強調,是比較孤獨地走出去,“這個東西唐、宋還有,唐宋的文化比較多這樣,李白這些詩人是在流浪途中,可是到明清以後越來越少,知識分子好像注定只想一個事情,就是考試做官,幾乎沒有這個。

“我們會喜歡明清的徐霞客這些人,他們還是出走的、可以出走的人。這種精神在辛亥革命之後,是不是改變了?我其實還是打很大的問號。我們家庭的綑綁太嚴重,好像始終沒有辦法從家庭獨立出來,去建立真正自己要走的路,也不知我自己的能力在哪裡。”

獨立面對自己,似乎才是蔣勳出走的最終目的。

蔣勳近年最看重的書:邱妙津《蒙馬特遺書》

“台灣這幾年,我看重的只有一部書,就是邱妙津《蒙馬特遺書》。我覺得那本書在文學討論上一直沒有被討論,研討會也不會去碰,其實我看重的就只有這本書。因為我沒有看到一本書從這麼底層上把我顛覆掉,包括女性身體的書寫,包括女性器官的書寫,我覺得那是我最看重的。我不能說它是不是偉大的文學,我不喜歡用這種字,只說這10年以來只看過這一個,就是邱妙津。

可是很奇怪,在所有研討會都沒有看到有人討論它,你也不知道怎麼去歸類,它不是小說,也不是散文,也不是詩,可以說是只是她不願意發表的幾封信。可是,太驚人了。有時候在文學研討會大家都不太容易講到這個,真正底層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我有點清楚接下來我大概要寫這個事情,或者你過了60歲了,可不可以寫跟這個社會對話的東西出來──西方叫做《懺悔錄》的東西。

這個懺悔不是向別人道歉,是好好去揭發一次自己。我相信文學書寫到最後其實不是揭發社會,其實是揭發自己。有時候我們太容易相信說我是偉大的、我揭發社會的黑暗面。可是我相信最後也許是揭發自己的黑暗,在自己身上更根深蒂固的黑暗面的東西。”

蔣勳的感官之旅
嗅覺與觸覺是最底層的記憶


“‘天地有大美’是莊子講的話。莊子一直告訴你要獨於天地,孤獨面對天地的問題。這是在幫助儒家的不足,因為儒家人到最後沒有辦法面對宇宙跟天地。我們今天在植物的世界跟動物的世界里,看到一種生生不息的循環,那裡面死亡不是那麼大的悲哀。一棵大樹會枯死,它的種子已經遍佈在不同的地方;一個動物會死亡,它也知道它會在新生的生命當中繼續成長。這個部分若只定位在個人的死亡,這太窄。”──蔣勳

最近幾年,蔣勳寫了一系列關於美學、審美的著作。《天地有大美》、《美的覺醒》等皆是其中的代表作。蔣勳把這些談美的作品歸納入“人的自我完成”,它喚醒人們回到自己的聽覺、視覺、嗅覺、味覺、觸覺等感官,借助這些感官對自然的記憶,開啟一段審美的旅程。

然而在觀察大自然的種種現象或表征上,僅僅談論如何審美,并不足夠。“我談的藝術、戲劇很多,我覺得只是關注藝術上的審美,其實是不夠的。一個小孩在凝視一朵花時,花已經帶給他生命太多太多的東西。他一生會因為那朵花不斷地有很多啟發。”

藝術家們曾經希望台灣有很多畫廊,有各類的戲劇演出,大家都在積極地推廣藝術。蔣勳敏銳地發現,“我們一直在做藝術的推廣,但我們忽略了,一個城市連人對於樹葉都沒有感覺,花的掉落都沒有感覺,他就不太可能在視覺上去感動于梵谷畫裡的色彩。如果他聽不到鳥的叫聲,那么水的流動他也不太容易聽得下。我一直覺得自然的美的部分,如果不在生命裡面重新被開啟,那是很大的問題。”

靠嗅覺尋回安全感

而要開啟這種發現生命中自然美的能力,就得依靠感官的確認與摸索。目前他最想探索的題材,是“嗅覺”的記憶力。

“我最近一直想寫的是嗅覺。我幾次到泰國,發現泰國的嗅覺跟台灣的這麼不一樣。因為空氣裡面有一種熱帶的香。我到馬來西亞也想要去找這個東西,比如說蝦醬,是在台北不容易感覺到的嗅覺。那個嗅覺才會給你很深很深的記憶。”

一直到前幾年,得諾貝爾獎的醫生才找到人的嗅覺記憶,就隱藏在鼻子的某個腺體里。那腺體只有拇指大小,卻能記住一萬多種味道。“嗅覺是人類身上慢慢被淡忘的感官,可是在動物的世界是靠它生存的。它是一個很強的記憶體,比視覺、聽覺還要底層。”

合上雙眼憶溯,蔣勳居然能回到襁褓時期,“小時候我是媽媽哺乳的,我的第一個嗅覺記憶是媽媽的身體,是在她的乳房上感覺到的嗅覺,它給我很多的安全感、富足感。”

因為充分肯定嗅覺的記憶能力,蔣勳帶著學生走到清洗過的市場里親自體驗。他讓學生們蒙起了雙眼,靠嗅覺找到了賣魚的攤子。打開覆蓋著攤檔的布,發現那里其實沒有魚。再蒙上雙眼,魚又在了——那是遺留在空氣中的魚腥味。

“嗅覺可能是一個生命消失死亡之後,留在空氣裡最久的堅持,它不肯走。”

嗅覺之旅繼續行進,他們又找到了牛肉攤、豬肉攤……最後找到青菜的攤子,有姜、蒜的味道,比較重的,還有九層塔。慢慢地,連空心菜的味道也可以辨別。“所以我才相信說我們有一萬多種記憶。到最後你會發現這兩個人氣味相投,不是沒有道理,它是嗅覺。如果是視覺,它太理性了。”

以觸覺建立新關係

除了嗅覺,被蔣勳視為底層記憶的,還有觸覺。“觸覺和嗅覺,都是我們忽略的,儒家不敢用的感官。”

留學法國時蔣勳發現,法國人早上一見面就要貼臉,左邊三下,右邊三下。剛開始時他非常不習慣,和女性貼臉時更覺尷尬。“儒家文化圈并不習慣使用觸覺去建立身體的新關係。”回到台灣后他卻發現,人們其實常有窺探他人身體的欲望,卻很難面對自己的身體。他禁不住思考:“是不是自己的身體不能夠滿足的時候,就會對窺探他人的身體有很大很大的好奇心?”

對他而言,還原個人部分的自然,或“本能”,是值得探究的事。“自然跟本能不是畫畫、不是藝術、不是音樂,更應該甚至是動物性本能的東西。因為儒家太害怕動物性,比如孟子一直說:人之異於禽獸,他很害怕人跟動物太像,人身上其實是有動物、有禽獸的部分。如果你把禽獸的部分完全克制掉,人性就很偉大。”

儒家一直想分辨人與獸的不同。然而蔣勳覺得,許多原始的文化,比如希臘文化裡半人半馬的、半人半羊的牧神,其實亦是有趣的象徵。“我們身上真的有動物的部分,不能完全說身上一點動物性都沒有,人的殘酷、人對人的暴力、慾望,都還保有很多動物性的部分。動物性的部分跟我們認為儒家要去提升的部分,究竟應該怎麼去平衡,這是我很關心的問題。”

他強調那不是恢復人的獸性,而是思考如何保持平衡。“如果你不平衡,你就做假,變成偽裝、虛偽。從五四運動以後,好多文學都在探討這個問題:我們怎麼去恢復部分的真實?”

告別談美
回歸創作


講過了《天地有大美》、《美的覺醒》,談過了《身體美學》,再到最近的《漢字書法之美》,蔣勳坦言,這會是他審美系列的告一段落。因為,“我想我要回來創作。”

蔣勳的魅力不僅在於他的善談,更在於他的從容、自適,以及自許和自覺。“我不覺得這個審美暢銷了,這麼多讀者在看它,我不覺得它解決了問題。到最後真正會引起大震撼的一定是在創作上。可能是一個小說、一個詩,或一個散文。因為它會有爭議。”

他以五四作品為例:“正如五四運動30年代所有的文學熱度都過去了,可是人們永遠記得魯迅的《阿Q正傳》。我覺得文學創作就是這樣子,因為講得不清楚,大家似懂非懂,它在底層把你顛覆掉。”

儘管曾被盛喻為美學大師,在他眼裡,“審美只能引發人們一點點無關痛癢的思考。”他非常堅持:“創作一定要關痛癢,有痛有癢就會有自覺,不可能再講講很空泛美的東西。對我來講寫《天地有大美》等很容易,但創作不一樣,那是要拿自己去做解剖。”

回到創作的蔣勳,會是讀者更大的福氣。(亞洲眼/第49期•2010.04.30)

自亞洲眼轉載

其實我不太講旅行或旅遊,我常常用的一個字是「出走」。人在一個環境太久了、太熟悉了,就失去他的敏銳度,也失去了創作力的激發,所以需要出走。

我七O年代在歐洲讀書,那時候我寫關於文藝復興的藝術史,老師問我,「你有沒有去過義大利?」我說還沒有。他說,「你沒有在米開朗基羅的雕像前,熱淚盈眶,你怎麼敢寫他?」後來我在義大利跑了一個月。身上就是一個背包,兩件襯衫。我也曾經睡火車站,那時候坎城的火車站是一片年輕人睡在裡面。他們問我,「你怎麼沒帶報紙?要鋪報紙的。」他們就分給我。早上五點,警察帶了一大桶的咖啡,噹,噹,噹,敲著桶子,叫醒大家,請大家喝完咖啡離開,火車站要營運了。

不要問該準備什麼?先問你愛什麼?

歐洲有種青年出走的文化。我在翡冷翠(編按:義大利佛羅倫斯)認識十四歲的蘇格蘭小孩,帶個氈呢帽,打掃廁所一個學期存的錢,就到歐洲來旅行。花完了,一點也不害怕,就去街上吹蘇格蘭風笛,再繼續下一段的旅行。我那時候感觸很深,不同的文化,年輕人可以這麼不一樣。他們將來長大以後,擔當的事情也絕對不一樣。我們宋朝詩人柳永說,「今宵酒醒何處?」

中國文化裡面本來有這個東西。可是這個文化老了,失去了走出去的勇敢。年輕人的生命力沒有了,生命力消失了。

我希望壯遊,帶動的是年輕人走出去,打出一片天。如果今天不能打出一片天,將來一輩子也不會有出息。很多人要去歐洲,都會覺得我在歐洲很久,就會來問我:「我要去歐洲,要準備什麼?」我就會反問他,「你覺得你要去做什麼?」當你自己很清楚要做什麼、意志力很強的時候,所有困難可以一層層克服。我們今天小孩的準備,他們的信用卡、語文,絕對比當年拿著商品樣本在歐洲闖的台灣商人好,但是他們就是走不出去,因為他們的安全感。甚至有人好幾年都在問,但最後就是走不出去。

其實壯遊有一部分,是先走出去再說。

我常常跟朋友說,《西遊記》孫悟空那麼厲害,他一翻筋斗就是十萬八千里,那他去取經不是很容易嗎?為什麼是唐三藏取經?因為孫悟空沒有動機,而唐三藏有動機,雖然沒有取經的能力。但是動機是比能力重要的。沒有動機,根本就沒有出發點,連起跑點都沒有。

只要有動機,都很棒。最怕的是無所愛。如果年輕人想要走出去,我會問他,「你愛什麼?」如果喜歡搖滾,要去玩重金屬,想要跟樂團,我都覺得很好。此外,「壯遊」的「壯」字,不只是炫耀。壯這個字,包含了一個深刻的,跟當地文化沒有偏見的對話關係。

旅遊是很大的反省,是用異文化,去檢查自身文化很多應該反省的東西。比較裡面,才瞭解文化的不同,沒有優劣。

就像寫《裨海紀遊》(編按:清朝康熙年間記錄台灣山川風物之著作)的郁永河,他看到原住民被抓來拖牛車,下雨他們就在淋雨。他就問:「為什麼不讓他們在屋簷下躲雨?」翻譯官就告訴他,「他們其實跟動物差不多,他們是不怕淋雨的。」郁永河就嘆了一口氣說,「亦人也。」所有好的旅遊書,都會有這個觀點。著有《真臘風土記》、出使吳哥城的周達觀是元朝的北方人,所以他南下的時候,受不了天氣。他不瞭解當地人怎麼每天洗好多次澡。一年之後,他變了。當初他帶著大國心態,當時元朝那麼偉大,但他後來說,真臘(編按:今日的柬埔寨吳哥窟),一個小小的東南亞國家,可是禮儀這麼嚴整,「不可輕視也。」我覺得,人不可能沒有主觀,可是慢慢在旅遊裡面,修正自己的偏見跟主觀,才是好的旅遊。

不只向外觀察,而是向內反省。

即使只是參加旅行團,也可以有不一樣的體驗跟視野。現在資訊真的很發達,在出發以前,做一些準備的工作。第二個,到現場之後,盡量檢討自己的主觀。我帶朋友去吳哥窟,我會說,「我現在帶你們去柬埔寨人的家。」他們下車都會嚇一跳,真的什麼都沒有。我們叫做「家徒四壁」,他們連壁都沒有。我在台灣,老覺得我還缺什麼。到那裡,我第一次想:「我在台北家有什麼。」我以為我比他們富有。可是後來我看到他們男男女女從田裡回來,脫光光的在河裡、蓮花當中,彼此潑水、唱歌,我覺得他們比我富裕太多了。我一生當中都沒有這樣的經驗。我覺得這就是個很大的收穫。所以我覺得任何一個旅遊都值得,因為只要一對比,你都會回來檢討自己的生命意義和價值。旅遊不只是看,更是找到自己內在,最美的東西。外在的風景,其實是你自己的心情。所以壯遊絕對不只是向外的觀察,而是向內的 反省。
洗著澡,我問我自己喜歡吉他什麼?
是它的通俗性嗎?不是,我是個反社會潮流的人。
是它的音色嗎?嗯……雖然我滿喜歡吉他的聲音,可是還有很多其他的音色我也很喜歡。
那是它的甚麼呢……?

我最近在心裡不斷地自問,這個問題時常帶給我煩惱,總覺得最近的吉他練習讓我毫無動力可言,我常常覺得練習的時候很開心,但是總覺得毫無動力去尋找那一開始就練下去的那種動力,即便在每次的練習我都感覺到手指在上面飛舞的雀躍感,即便歌曲不是我的最愛,當我手指放在吉他的指版上的時候,雜念隨著一個一個音不斷地消失匿跡,只剩下我如何可以做個更好,就像我現在很專心在寫這篇文章一樣,我只有一心一意想著自己到底要做甚麼而已。

那麼,我又回頭問,既然不是練習讓我感到匱乏,我到底缺乏了甚麼,為什麼對開始做這件事情感到那麼地沒有動力呢?

於是,兩個禮拜來我不斷地思索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彈吉他,就在今晚的不斷自問,從身上流過的清水逐漸將身體的泡沫不斷洗去,心靈卻欲洗欲加混亂,最後,我發現了,原來這些煩惱都是沒有必要的,原來我只是為了讓別人覺得有趣,我想創造出有趣的音樂,我想要讓每個人都在我的音樂下面留下笑容,是的,那是我喜歡的。

於是,我洗去手上的髒污,緩緩地放上指版,熟悉的音樂慢慢隨著心之聲散落至黑夜的角落。

全台灣最會說故事的歐基桑,為什麼能永保創意與感動不絕?

採訪當天,吳念真告訴跟我們說了一個故事。 最近,他看到後景美女中拔河隊在義大利拿下冠軍的消息,馬上在臉書留言:「讓台灣成名的不是這群政治人物,是這群平凡的小女生。」結果,有位老師留言告訴 他,他們學校大里高中得了第二名,但都沒人知道。吳念真一聽,鼓勵這位老師把故事分享出來,他還自掏腰包買了十幾台iPod送給這群因為參賽,手都長厚繭 的高中女生。大理高中女子拔河隊的故事,最近就要出書了。 J編注意到他的右手腕綁了一條褪色的紅絲線。他笑說,不知道的人常常以為,那是包便當的橡皮筋綁。誰知,那可是朋友向達賴喇嘛為他特別求來的祈福線。在這 次的訪談中,吳念真不斷提起,情感對他的生命與創作至關重要。
   

《用這種角度看外遇,會不會好玩一點點?》

網友「小彩」問: 這回為什麼特別挑選「外遇」話題?是因為最近熱門的新聞都跟這個主題有關嗎?



吳念真:
哈! 這次舞台劇改編的小說作者鄭清文,是我年輕時眾多仰慕的對象之一。他的小說裡有兩篇寫到外遇,我覺得這個題材應該比較多人了解。但是我沒有外遇經驗,只好 向朋友公開徵求。(笑~)老實講,外遇很難講對錯。那如果我們每個人都跳開來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東西。比如說有很多人認為你搶我先生,這句話講出來好 像很有道哩,但其實沒道理,先生誰搶得走啊!
我跟我朋友之前討論過,一個沒感情的婚姻比較罪惡?還是婚姻外的感情比較罪惡?當然這樣講, 做太太的會反對。但是用數字來算,沒有外遇、受傷的是兩個人,一個先生、一個太太,都要盡力維持沒有感情的婚姻,那這樣兩人不是很累嗎?有外遇,受傷的也 是兩個,一個是伴侶、一個是外遇對象,話說回來,第三者沒有得到光明正大的對待,基本上也是受害,但起碼三個人當中,還有一個人比較快樂呀!

你 仔細看,現在社會有很多就在維持沒有感情的婚姻,有時候有人肯跳出來說,其實我覺得滿勇敢的,尤其公眾人物,他必須面對社會指責。我在想能不能不要用一個 誰對誰錯的角度,從外遇中每個人扮演角色的角度去看,他或她可能憤怒、疑惑、徘迴,還有必須要承擔的責任,還有他旁邊的人呢?用這種角度看外遇,會不會好 玩一點點?

網友「老虎」問: 吳導怎樣從自己的故事和從別人的故事中得到啟發,進而發揮出屬於自己的長才?


吳念真:
也不知道是長相還是習性,很多路人會跟我互動,比如說計程車司機、小販,他們看到我,馬上「導演」一聲就叫出來了,我滿喜歡這種感覺。我喜歡人跟人之間的互動很親切,把最原始的東西掏出來,就能夠融合在一起!

因 為家裡很窮,我十六歲初中畢業就開始工作,工作的過程中會遇到很多人。所以我去年才寫專欄時回憶以前的一段經歷,寫著寫著都會流眼淚,那些人不知道現在在 哪裡呀?因為那些人有趣呀!知識份子講的話,很多我都會聽過,因為他們是書裡面看來的啦!要不然就看網路的,連笑話也是。但那些人他書沒有念這麼多,他講 的事情是自己經歷過,都很特別。

《我會轉過身再多看他一眼,因為說不定這是我們倆最後一次見面了》

網友「熱血」問: 為什麼你能對的生活、你的生命一直保有感覺?


吳念真:
有一次朋友叫我玩心理測驗:請描述杯子還有馬、咖啡、海等等,說出你對這些東西的情感。我每次看到海都覺得好有趣喔!它有平靜的面,但瘋狂起來很瘋狂,可是我比較好奇,海的裡面到底有什麼?每次看到海,跳進去的衝動很強。後來才聯想到,海代表生命,就是你會對生命有興趣。

有些人說看到海會想死、會害怕,我不是!我對生命充滿興趣!我從小有一條神經就被挑動了,因為是在礦村長大嘛!生生死死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今天早上才見面的人,下午就不見了,最好的同學因為父親突然去世,於是要去工作養家活口。

生離死別,我在年輕時都經歷過,所以會覺得要隨時掌控生命裡的某些緣分。比如說,路上碰到一個很久不見的朋友,說再見的時候,我會轉過身再多看他一眼,因為說不定這是我們倆最後一次見面了。

《你先展現真情,別人就會對你真情》

網友「小K」問: 會不會覺得台灣的真情愈來愈少?


吳念真:
嗯,人都變得顧自己先求生存,像台灣人口愈來愈擁擠,機會愈來愈少,踩掉別人自己才有機會,人的防衛心就變得愈來愈強,就是白老鼠理論嘛!三隻老鼠放在一起會很快樂,但是一百隻放在一起不然。

但 在這個狀況下,我還是相信真情是存在的。人跟人之間最寶貴的是真情,人沒有這種東西去交會沒有意義。我十幾年前做「台灣念真情」時,有一天去拍澎湖,在橋 頭有警察在抓一對夫妻,警察就說不要拍。我不好意思離開,就跟這對夫婦回去,後來才知道,這一對夫妻有些殘障,靠著賣仙人掌冰把小孩子養大。原來仙人掌可 以做冰,就乾脆作個專題介紹。

之後節目播出,先生打電話跟我說很高興,然後就變成好朋友,還一直問我兒子什麼時候結婚,他要來參加,從大 學問到現在。有一次他們來台北看醫生,他兒子打電話跟我講他老爸在醫院不吃飯。他說,導演請你來一下。我跑到三重的醫院去看他,他就吃了,我說你要好了才 能去呀,躺在這邊怎麼行呢?他就吃飯了。

這位先生八十幾歲,最近過世了。他兒子打電話讓我知道,我說出殯時間要跟我講,至少讓我送個花。 心想說等了很久都沒有消息,結果當天晚上我就夢見他了,就像採訪當年拍節目,他帶我去摘仙人掌一樣。我有天在臉書寫這件事,一回到家就收到限時快遞的訃 聞。後來我飛去澎湖參加葬禮,這樣做我才能心安。

在礦村小時後的環境就這樣,你幫我我幫你。我父親也是這樣的人,颱風過後先修別人的房子,最後才修自己的。我爸是幫人家辦桌的,結果常常到處義務幫忙,一個月只有工作一、二十天,我媽就會唸呀!那時候還不懂爸爸的心情,但長大以後就了解了。

台灣每一年都在變。但我覺得應該還是找得到真情,你先展現真情,別人就會對你真情,不要期待別人會先給你。現在台灣人都期待別人先給你,不知道好是彼此的。為什麼不先對別人好呢?

《每一部分都是生命的軌跡》

網友「冬冬」問: 想不想回到在瑞芳跟你家人相處的時候?你會不會最想珍惜什麼或改變什麼?


吳念真:
其實很不想講,因為我有弟弟妹妹,但都已經過世了,還是不正常的過世。(編按:吳念真的爸爸、弟弟和妹妹都因自殺辭世。)我弟弟過世有留一封遺書給我,看完 之後真的很生氣,氣到把信丟掉,看到他離開的現場,真的很不舒服…(沉默數秒,不語)。當天因為我擲筊一直沒過,師父叫我跪下來,我氣說為什麼我是哥哥要 我跪你?幫你辦喪事我還要跪你!罵一罵就聖筊了

那時如果知道自己與弟妹的緣份這麼短,當然會更加珍惜,但這些事情是很難改變的。

不 過換個角度來說,這每一部分都是生命的軌跡嘛!如果沒有這樣生命也不夠豐富吧!有時候,你所失去的東西,其實是你得到的。比如說人家當兵兩年,我那時卻當 三年,還有兩年是在金門,我在那邊看了很多書,跟許多當過流氓、強姦未遂犯的新兵做朋友。後來每個人都跟你講很多故事,都變成你的創作素材。

接下來,吳念真要分享他四海為友的祕密。而這位高人氣歐吉桑,居然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名!


吳念真 分享一世人念真情的感動

在上一篇文章裡,吳念真向網友分享了他許多創作靈感,來自朋友帶給他與他自己的生命經驗。沒想到,採訪到一半,吳導的iPhone響了,原來是五都候選人之 一的蘇貞昌,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看江蕙的演唱會。 其實,吳念真曾拍過一些政治廣告,但那都是幫忙朋友,拍了也沒收錢。而他現在也碰政治議題,更看不慣有朋友因政治而反目。以前有人問他要不要從政?他 回答,「我人生一個很大的信念叫『無欲則剛』,做自己不是很好,幹嘛要假?」
   
「漏掉專訪上半段?看上一篇專訪」。

《人跟人應該要看到對方》

網友「悄悄」問: 可是現在很多人就是在現實生活中翻滾,沒辦法有真情可言呀!可不可以給一些建議?


吳念真:
情感是人生很重要的動力,你至少有一個人可以講一講,如果沒有那就真得完蛋了。不要以為在網路上聊來聊去就算,因為沒有跟人當面接觸,你不知道他打字出來的心事是真的還假的,人跟人應該要看到對方。這樣才會感覺到呼吸,有表情你才會關注嘛!

用 網路就很難有機會說,哇!你今天穿得好漂亮,或著你是不是感冒了?人和人之間都要有接觸,所以我覺得網路有時候會害死人。你以為透過網路就叫溝通嗎?其實 不是,那是吆喝,網路通常都是溝通,他是召集一群人,有時候這群人是誰你也不知道,你以為可能彼此是同好或網友,但你們根本就沒有真正認識嘛!

《網友不是朋友》

網友「3比」問: 導演很難想像你生病,而且是憂鬱症?


吳念真:
我曾經在精神病院工作,因為有了解,所以我比誰都還清楚狀況,我沒有用什麼方法去治它,就跟它和平共處,除非到極不舒服,否則不會去吃藥。我朋友開玩笑說,全台灣精神科醫生大概都沒辦法給你問診,到時候應該是你會講故事給醫生聽吧!

我有很多朋友都滿好的,他們知道我不對勁,就會打電話來說,「今天要不要來打球這樣,有事情的話就延一下,打球啦!」所以有時候我會教小朋友說要離開電腦,離開網路,那不是交談,那不是溝通。

網友「大卷」問: 可不可以分享一下,到底要怎麼跟大家作朋友?


吳念真:
就是坦誠,把你真誠的那一面透露出來,不要硬撐在那邊。有些人做自己會不好意思,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本來就是這種德性呀,對不對?想太多,朋友才會少,我就是這樣子啊!只要他的內在跟你相投,他的心就會打開。如果不是,你就做你自己就好了。

網友「吉伯特」問: 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值得敬佩?


吳念真:
講的跟做的一樣,起碼給社會一個正面影響,起碼做件事讓我佩服。像作家黃春明一直很反對蓋雪隧,也說過他這輩子絕對不走雪隧。有一天他忘了要在台北開會,只好走雪隧,後來就寫了一篇文章自我懺悔。這個人就是屌呀!

網友「古爵」問: 導演,你覺得自己成功嗎?


吳念真:
沒有。每個人生命中認定的價值大概不一樣,尤其我們說誰有名、誰沒名,來!上Google英文版把名字打上去,看你有幾頁,再看你的名字出現在幾個國家的的 網頁,馬上知道你有不有名了。你如果同時讓捷克人、匈牙利人知道,就很厲害!這樣說起來,像侯孝賢絕對比馬英九有名太多啦!

網友「皮邱」問: 政治人物如果找你再拍廣告,你會願意接嗎?吳:以前會啦!現在不會。有些政治人物是自己主見很多的,而我現在不拍。當然!他們也不會找我拍,因為知道我不喜歡。我以前也曾經拍完後沒拿錢,我之前常做這種事啦!就是覺得這個人應該要幫他忙。

但有時候也會失望,失望就是為什麼這些人會把政治看得比朋友重,或是很好的兩人為什麼會為了政治翻臉?我覺得那太沒有價值了,那不是朋友,朋友是作夥一起走下去,即使檢討到你祖宗三代都沒關係,破口大罵都沒關係。

網友「彩虹」問: 你希望有一天人家是怎麼描述你這個人?


吳念真:
這個人好好玩,這個人不見了我們覺得很可惜。

《對未來無解才會拚啊!》

網友「ye」問: 吳導最想改變台灣甚麼地方?


吳念真:
我想,現在許多人共通的是對前途憂慮。但這種事情如果有解,對未來就沒有動力了,就是無解才會拼呀!台灣的經濟為什麼會上來?就因為就是看不到未來所以才這 麼拼命,所以台灣人不想睡覺呀!每天都很亢奮地拚,外國人就覺得台灣很有意思、很有活力,早上三點居然有牛排可以吃!但這是優點也是缺點,大家很忙,變化 很快,所以不容易說倒就倒,但他拚的也只是近期,長遠的東西是什麼不知道。

一個過世的歷史學家黃仁宇講過一句話,他說其實能改變歷史的不多,意思是,有很多安排叫做天意。台灣是怎麼樣的地方,就會有怎麼樣的人當選總統、市長,你能改變的東西其實有限。而你願意去做一些事,有一點影響力或引起一點共鳴,這樣就可以了,真的。
從Yahoo新聞上轉載
網址:全台灣最會說故事的歐基桑,為什麼能永保創意與感動不絕?
吳念真 分享一世人念真情的感動

以下是Uke大師的練習推薦,中文翻譯在文末。

1. Change your strings at least once every 2 months.

2. File the finger nails of your strumming hand and use a buffer to really make them smooth. You’ll get a better tone when you pick and strum!

3. Keep the nails on your other hand really short. It’ll be easier to hold your chords.

4. Practice playing really soft/quite and be very gentle with the strings. This will help you with your control and dynamics.

5. Work on one hand at a time. For example, if you’re learning a new chord progression, practice holding the chords first without strumming. Then once you get that down, then add the other hand.

6. Play songs that make you happy! That way you’ll always be inspired to practice!

7. Make sure to take breaks during your practice sessions! Don’t practice for more than an hour without taking a 10 minute break. Your muscles need time to rest. Also, if your fingers get too tired and you can’t concentrate, you’ll start developing bad habits.

8. Don’t get frustrated. If you start feeling discouraged or angry because you can’t play a song, just take a break and rest for a while. Remember, playing your instrument should be fun and relaxing.

9. If you’re really having a difficult time learning a song, just break it down to the basics. Work on short segments. Just practice one measure over and over. Then add the second measure. Then later add the third. Keep going until you’ve got the whole song down.

10. Try to practice everyday. Even if you only have five minutes. As your finger muscles develop, you’ll find yourself learning a lot quicker.

Have fun and enjoy! Ganbatte!!!

-Jake

More tips for playing the ukulele

1. When strumming, position your right hand so that your finger makes contact with the strings between the 12th and 14th fret.

2. Always wipe your ukulele down after long practice sessions…especially the neck of the instrument.

3. Listen carefully to every note/sound that you make.

4. Practice everything really slow.

5. Play songs that make you feel good/happy!!

中文翻譯:

1.至少每兩個月就換上新弦。

2.使用銼刀修整刷弦的手,並使用拋光棒讓指甲更加平滑。你就會得到更好的刷弦和撥弦音色!

3.而按弦那手的指甲請保持在夠短狀態,這會使你按和弦時會更加容易。

4.練習非常輕柔並溫和的彈奏,此種方式能增加你在音樂上的色彩與力度表現。

5.請先只練一隻手。例如:你正在訓練和弦進行,請先訓練如何按對每個和弦而不刷奏,當你熟悉整個進行方式之後,接著再開始加上刷奏的部分。

6.彈奏樂曲能讓你變快樂!而這樣可以更加鼓舞你練習的動力!

7.請確保你練習的休息時間。不要讓練習超過一個小時而沒有做上十分鐘的休息,你手指的肌肉也是需要好好的放鬆一下。還有如果你的手感到非常的疲勞,而且你無法專心於訓練上,就該停止訓練,否則會養成不好的彈奏習慣。


8.別讓自己被沮喪感壟罩了。如果你開始感到沮喪或是憤怒,會讓你無法演奏好一首樂曲,這時候記得休息放鬆一下。請記住,"玩"樂器終究是為了獲得樂趣的。


9.如果遇上了難以學習的曲目,就先回到基本吧。一個小節一個小節不斷重複地訓練,接著加上第二小節繼續重複練習,然後再加上第三小節,以此類推。持續下去直到你能夠彈奏整首樂曲。


10.試著保持每天練習的習慣。即便你只有5分鐘能夠練習,這會使你的手指肌肉更加發達,並且會使你發覺練習越來越得心應手。


Have fun and enjoy! Ganbatte!!!

-Jake
(上面這兩句就不翻譯了)
上述內容個人覺得也適用於吉他等類似結構的撥弦樂器

更多關於烏克麗麗的練習提點
1.當在刷奏的時候,將你的右手姿勢固定好,好讓你的手指位置在第12至第14琴格之間。

2.在長時間的練習之後,請擦拭您的烏克麗麗,特別是琴頸的部分。

3.仔細凝聽你彈奏出來的每個音符與聲音。

4.以慢速的方式彈奏。

5.彈奏你會讓你開心的樂曲。
昨日,上吉他課的時候,老師又教了一首新的演奏曲,問我知不知道"Blowin' in the wind"這首歌,我立刻回答:「我不知道耶。」接著老師就說了這是Bob Dylan的歌,然後稍微說了一下這位歌手的背景與時代關係。
 
回家之後,我立刻上網搜尋了這首歌,發現這首歌居然出現在我最愛的電影之一【阿甘正傳】裡,我心想:「老師,你要是跟我說是阿甘正傳的裸女彈唱吉他那段,我很快就回憶起來了呀!」
 
接著用下影片喚醒同年代的(男童)記憶吧!
 

 
今天在書局看到的短語,是由Louis Nizer(路易斯 耐瑟)所說的。坦白說,我也不知道這位偉人是誰,但我滿喜歡這段話的。

A man who works with his hands is a laborer;
a man who works with his hands and his brain is a craftsman;
but a man who works with his hands and his brain and his heart is an artist.
用手工作的人是勞工;
用手和用腦工作的人是工藝家;
而用手、用腦與用心工作的人是藝術家。
看來有時候寫寫程式也會變成藝術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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